叶棠未再多言,也未再看他,兀自从床上起身,背对他穿好内裤,纤细指节拨动发丝,灯光下的侧脸淡而薄凉,如同刚才她说出的那些话。
“为什么……”
聂因喉结微动,还欲开口,叶棠却将目光落向旁边,视线停驻在木雕小狗,半晌,才回头一眼:
“你雕的雪儿我挺喜欢的,我可以把它拿走吗?”
……可以吗?
聂因默然许久,才低声回:“……还没雕完。”
“哦,还没雕完。”叶棠睨他一眼,似乎有些不满,倒也没再坚持,“那你早点休息吧,慢慢雕,我不着急的。”
聂因垂眸不语,她收回视线,从桌前拿走作业,迆然转身离开。
门页轻声开合,不过须臾,房内便只剩他一人。
空气渗出寂凉,她的体香还沾染在他被中,胸腔里的炙热心脏,却随时间流逝,一点点褪去温度。
那句话,似同魔咒。
不断在他脑中回响。
「想和自己姐姐上床,这种事情,叫做乱伦。」
乱伦。
原来她一直明白,自己在做什么。
她一直都很明白。
脑子不清醒的人是他。
是他昏了头,沉沦在虚妄美梦里,误把她的调情,错当成心动。
直至当头一棒,才倏然惊醒过来。
而她早已离开,独留他原地彷徨。
聂因睁眼躺在床上,一夜近乎未眠。
……
第二天圣诞节,将近两月不曾归家的叶盛荣,终于返回休假。
冬季天黑得早,聂因回到家时,叶棠已在桌前坐好,等候用餐。
她似乎心情尚可,百无聊赖滑着手机,余光见他走近,也不曾抬头,依旧专注盯着屏幕,全然将他视作空气。
如同今天下午在校,与她擦身而过的他。
聂因立在原地,身后脚步逐渐靠近,叶棠才终于抬眼,撑着下巴睨向他后头,懒懒开口道:
“爸,你是不是忘记准备今年的圣诞礼物了。”
叶盛荣换完衣服,步入餐厅,见聂因止步不前,顺带着拍了拍他肩:“坐下吃饭吧。”
聂因这才挪步,抽椅落座。
“礼物刚放在你房间。”叶盛荣对叶棠说完,又看向聂因,“你也有一份,我放在你书桌上了。”
聂因尚在出神,徐英华恰在这时端来餐盘,忙不迭轻拍他背,暗示道谢。
他只好蠕动唇瓣:“谢谢……爸。”
叶盛荣微微一笑,等候上菜的间隙,又主动和他聊天:“怎么这么晚才回来?棠棠比你早了半个小时,你们放学时间不一样么?”
“一样啊。”叶棠垂眸敲手机,话音突然插入进来,“是他太好学,每天不主动留堂就浑身不舒服,学成这样,成绩不好才怪。”
叶盛荣看她一眼,目光似含批评之意。叶棠满不在乎,继续自顾自打字。聂因垂下眼,凝视前方出神,叶盛荣忽而又问:
“冬天这么冷,你还是每天骑车上学吗?”
聂因微怔,随即低应一声。
“既然放学时间一样,那你们不如一起回家。”叶盛荣看着他,话却是讲给叶棠听,“最近天气冷,又快考试了,务必要保证身体健康。聂因,这段时间你和棠棠一起坐车上下学吧。”
聂因沉默不语,没有接话。
叶棠候了半晌,见他不吭声,心里也攒起气,手机“砰”一声滑至桌面,语带讥讽:
“我是无所谓,就怕某些人心高气傲,不肯纡尊降贵上我的车。”
